铸钟娘娘的传说
早年间没有钟表的时候,各城各县都有一座鼓楼,到了定更天就开始打鼓,叫做“交更”,老百姓听见鼓楼的鼓声,就知道天到什么时候了。北京是京城,鼓楼当然要比各城、各县的鼓楼高得多,大得多了。可是光有这么大的鼓楼多孤单呀,得配个大钟楼。于是,皇帝就下了一道“圣旨”,派管工程的工部大官,修一座高大的钟楼,铸一口两万斤重的大钟。工部大臣接了“圣旨”马上把全国各地铸钟的匠人召集到了北京。
有名的铸钟匠人都来齐了,工部大臣就在鼓楼西面开了一个铸钟厂,派一个最有名的匠人老邓头做铸钟的工匠头,带领大家在厂里铸钟。老邓头是有家眷的,除了妻子外,还有一个读书识字、心思灵巧、长得水葱似的大闺女。一家人就住在铸钟厂外面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。老邓头天天早晨起来上铸钟厂,晚上回家和妻子、闺女说说笑笑,一家三口过着舒心的日子。
一天、两天过去了,十天、二十天过去了,钟真的铸成了,这是一口很大的大铁钟。老邓头报告了工部大臣。工部大臣赶忙奏明了皇上,请皇上来听听钟声,他满以为皇上一定会奖赏他呢,万没想到,皇上一看到这口钟,就好大不乐意,说:“怎么不铸口铜钟?这黑不溜湫的多难看!”等一听钟响,皇上就更恼火了:“这是什么声音?叭喇叭喇的,别说全城人听不见,就是我的皇宫也听不见呀。”皇上当即责罚了工部大臣,并说:“给你三个月的限期,铸一口两万斤重的铜钟。平常的时候,要四郊都听得见,顺风的时候,要四千里以外也能听得到。如果铸不成铸不好,就杀你的头!”皇上说完,一甩袖子,怒气冲冲地回皇宫去了。
老邓头儿气冲冲地回了家,女儿一看见她爹,就问:“钟不是铸成了吗?爹为什么生气呢?”老邓头儿把皇上看钟的事说了一遍。女儿听完也很生气,但只能安慰她爹说;“别生气了,慢慢想法子铸新钟吧!”于是,老邓头儿还是天天早晨上铸钟厂,晚上回家。开头一个多月,还没觉着怎么着,一个半月后,老邓头儿再回家的时候,脸色就不同了,总是愁眉不展,咳声叹气的。原来这口铜钟怎么也铸不成,不是铜汁子凝结不上,就是铸好了不像钟的样子。工匠们化了铸、铸了化,不知道铸了多少回,总也铸不成。邓姑娘知道了这回事,也急得不得了,天天替她爹发愁。每当老邓头儿回家的时候,她就安慰爹几句,老邓头儿不在家的时候,她就和妈妈一起掉泪。
这一天,是铸钟限期的最末一天,前一天老邓头儿就没有回家。早晨起来,邓姑娘就跟妈妈说要去铸钟厂看爹爹,老邓婆说:“你一个姑娘家的,怎么能进铸钟厂呢?”邓姑娘一定要去,老邓婆也就依着女儿的心思说:“你看看就回来告诉我,我也好放心。”邓姑娘换了衣裳,穿上双新绣花鞋,就去铸钟厂看爹爹了。她到了铸钟厂,太阳刚出来。一进门,就看见爹爹跟他的伙伴们正围着化铜锅乱转,一个个满头大汗,身上沾满了煤灰,太阳光一照,个个的脸上青一道,紫一道,活象一群小鬼。邓姑娘喊了一声:“爹,我来了。”老邓头儿回头看见了闺女,又伤心又着急,说:“你,你干什么来了?”“爹没回家,妈叫我来看爹。问问爹,铸的钟怎么样了?”老邓头儿还没答话,旁边一个工匠就说了:“怎么样?铜汁儿怎么也不对头,就剩今天一天了,太阳一落山,我们就没命了,大侄女快回家吧!”邓姑娘听了这话,看看爹和他的伙伴们,心里难过极了。她想:爹爹他们就要为一口钟丧命了,我还活什么劲儿!不如死在他们头里吧!邓姑娘想到这里,咬一咬牙,狠一狠心,住后一撤步,使足了力气,往化铜锅那边跑,到了跟前一抻腰,只听“哗”的一声,铜汁飞溅,姑娘跳到了化铜锅里。
就在邓姑娘往前跑的时候,大伙儿一看情况不对,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:“不好,快揪住她!”老邓头儿先是呆呆地发愣,大家一喊,他才着了急,三步两步,往前就追,等老邓头儿手到了,邓姑娘的身子已然进了化铜锅,老邓头一把没揪住,只是揪下邓姑娘的一只绣花鞋来。老邓头儿拿着闺女的绣花鞋哭得死去活来,大伙儿也掉下了同情的泪水。人们正伤心的时候,忽然一个年轻的工匠叫起来:“你们先别哭,看看铜汁子怎么变了样了!”
大伙儿留神一看,果然铜汁放出了特别的光彩,于是擦干了眼泪,马上动手铸钟,就在太阳刚偏西的时候,八寸厚的新铜钟就铸成了,老邓头儿他们总算交了“皇差”。
这口新钟挂在钟楼上,每天一到定更,就打紧十八、慢十八、不紧不慢又十八,两番一百零八下钟声。钟声的后音总是:“鞋一鞋一鞋一”。老妈妈们听见钟声,就伤心地说,“铸钟娘娘又要她那只绣花鞋了。”
到后来,铸钟厂取消了,可“ 铸钟厂”的地名一直留到现在。“铸钟厂”里有一座“铸钟娘娘庙”,可不知道是什么人修的。有人说,是当初那个皇上修的;也有人说,是老邓头儿的伙伴们修的。不管是谁修的,这座铸钟娘娘庙和铸钟娘娘的传说,一辈一辈地流传了下来。那么,先前铸的那口大铁钟哪去了呢?这口大铁钟啊,它一直躺在“铸钟厂”里,不知道躺了多少年。直到一九二五年,人们才把它挪到鼓楼后面,直直地立在那里。人们看见这口大铁钟,就会联想到铸钟娘娘的传说了。